3. Chapter. 3（1/2）

今天是哈利的新表哥杰森和他相认的第三天。

这个相认确切地来说是指和德思礼一家外加个小小的、不起眼的他的第三天。

……而今天也是哈利的十五岁生日。

十五岁。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在伏地魔的追杀与父母的惨死中草草结束了毫无所觉的婴儿期、在费农一家的苛待中度过了暗无天日的童年、又在霍格沃茨经历了充满快乐却又危机四伏的四年青春。

他的人生从出生到现今都一直像是一部惊险刺激的经典大片，主角的人生充满了各种不幸，看似没有丝毫希望也没有太多可以翻身的机会，但他们都奇迹般坚持了下来和命运进行斗争最后一刻艰难取得胜利，然后迎来并不怎么大团圆的HE。

而电影终归也只是电影，哈利却在这条坚持的道路上有些摇摇欲坠了。

哈利其实没看过多少部电影，费农一家带着他出门看电影的时候少之又少，而电视遥控器的掌控权又一直牢牢被他们掌握在手中。

他们一个只会在新闻播放的时候对当下时政大放厥词，一个只会盯着最新的娱乐八卦做出不屑一顾却又幸灾乐祸的嘴脸，一个只会看各种儿童动画片再趁费农夫妇不注意悄悄看各类超级英雄拯救世界的最新消息——哈利发现的时候还很惊讶，因为他以为达利也和他的父母一样讨厌这类有超能力又不被政府管束的“怪人”——所以能看电影的机会少之又少，他只能在脑海翻来覆去地回忆那来之不易的几部。

如果今天能有机会离开这里一段时间就好了，这就是我今年的生日愿望。哈利想。

他坐在附近公园的秋千上，脚尖漫不经心地蹬着地面。

清晨的薄雾笼罩了整个区域，可见度降低了不少，空气也变得不怎么清新起来，让本来只是睡不着出来透透气的哈利心情愈发不愉快。

“不把自己的安危当回事、完全不顾当今紧张的时局、辜负所有人想要保护自己的一番心意……”

哈利小声嘟嚷着。他已经预见了假如自己真的不顾一切离开后将会面对怎样的责骂，不甘心伴随着负罪感一齐在他的心底生根发芽。

他长叹一口气，茫然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现在我还能怎么办呢？

哈利突然很想大声尖叫出来，把自己所有的不甘与愤怒全部展现出来。但是不行，他不能。

于是那股子气就这样被堵在了喉口不上不下，胸也感觉闷闷的，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海德薇察觉到了他的情绪也变得不安起来，从秋千架上飞下来站立在哈利的肩头焦躁地轻啄他的脸颊，似乎在安慰着他。哈利闭着眼睛伸手摸了摸海德薇蓬松的羽毛，努力平复着心绪。

不甘心吗？他在心里问着自己。

——是的。

命中注定要和伏地魔决一死战的是我，多次破坏他的计划的是我，三强争霸赛的冠军是我和塞德里克，害死了塞德里克的也是我。

不得不是我。

可我一点也不想成为这个人。我虽然向往冒险的生活但也想和我真正的家人朋友相聚在一起，就算会变得平平淡淡我也心甘情愿。

但这早已不可能实现了。

所以为什么我只能留在这个该死的地方等待接走我的人？我有权利与义务了解现在事件的发展。伏地魔有什么动作了吗？魔法部知道邓布利多和我不是骗子了吗？为什么所有人都不愿意告诉我这一切？

不甘心。是真的不甘心。

却也无可奈何。

血海深仇无以得报，敌人正在暗处嘲讽地看着自己，仿若是一个任人摆布的跳梁小丑般，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的无可奈何堆积起来能压垮一个人。

而我即将成为这个被压垮的人。

孤立无援，无人拯救。

——————

又在外头待了一会，哈利估摸着快到德思礼一家起床的时间了，便站了起来。

他面无表情地回头看了眼吱吱呀呀晃动的秋千，然后缓缓扭头怀揣着压抑的心情脚步沉重地离开了这里。

佩妮姨妈已经起来了，正扭动着她的大屁股在厨房转转悠悠，锅碗瓢盆相撞发出烦扰闹燥的乒乓声。

哈利皱着眉想要趁佩妮姨妈还背对着他的时候溜到他的小房间里去，结果一个不巧正好被下楼的费农姨夫撞见。

好极了。他在心里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不知道是冲谁。又一次被抓包，比三天前被那个新来的表哥撞见还要糟糕。

三天前的那一幕仿佛重演，但费农姨夫可没有新表哥那么好的脾气。他手指着哈利大声嚷嚷：

“好啊个小兔崽子，又跑哪玩去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没天亮就出去了，怕不是去见了你那群怪异份子吧。哦！我想起来了——他们早就不要你了，对不对？”他满脸横肉的脸上挤满了讥笑，说出的话尖酸刻薄，“我知道！我都知道！你早就没收到他们传来的什么有用的消息了，不然你也不会成天摆这个脸色，看来他们也终于知道你就是个累赘所以准备抛弃你了，对不对？！”

“他们没有！！”哈利握紧拳头飞快而大声地反驳，铁青着脸一字一顿地重复，“他、们、没、有！！”

四周的物件猛然震动起来，房子地板也跟着颤动，哈利无视掉佩妮姨妈惊怒交加的大吼“够了——！”，只是用凶恶愤怒的眼神紧紧盯着费农姨夫。

酒柜上佩妮姨妈精心摆放的几瓶由杰森表哥带来的据说是上好的82年拉菲红酒也不安地嗡鸣起来，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但这一切又平静了下来。

顶着费农姨夫和佩妮姨妈惊魂不定的眼神，哈利深吸一口气平复着心绪，眼睛带着淡淡的沉寂与压抑沙哑地开口：

“……我要离开。”

“你说……什么？”佩妮姨妈犹疑地问道。

“我说，”哈利松开拳头，掌心眼睛被他摁出了几块月牙形的印记。他昂起头努力保持语气平静，“我现在就离开这里，不碍着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