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Chapter. 2（1/2）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杰森？”

位于洛杉矶的一个安全屋内，血痕——不，萨沙，正低垂着头用咖啡勺把咖啡和奶精搅拌均匀，再把勺子放在杯子外侧。她并不急着喝，盯着杯中微微泛起的漩涡有些出神，仿佛只是把这个当做了一个不经意间的问题。

杰森默了一瞬，放下手上捧着的精装书籍，从伪装成公文包的武器袋里拿出一份文件递到萨沙面前，斟酌着开口：“萨沙，我想你是时候开始新生活了。”

“……现在？”

“看你自己。”

“不包括你？”

“……我只能保证我会随叫随到。”

两个人一起沉默下来。片刻，萨沙拿起那份文件轻轻翻动，杰森有些紧张但很认真地看着她。

萨沙的手指划过一段文字，最后停留在下方的签名处，微微发愣。

“萨沙，跟着我太危险了，你可以拥有一个更好的人生而不是像我这样随时处于被各种事件威胁的状态，而且我想这永远也不会停歇。你值得拥有更好的生活。”杰森看出了她的犹豫，轻声却坚定地说道。

“那如果我选择跟着你，你会答应吗？”萨沙抬起头，带着几分不安观察着杰森的表情。

“我尊重你的选择，萨沙。如果你仍然要跟着我，我会尽全力来保护你。”杰森笑了一下，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发。

此时距离他们离开哥谭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了，萨沙原本被烧掉的头发又长长了一截，柔软地披散在肩上，身上的烧伤随着时间的推移与各种药物治疗已经淡了许多。

自猪面的面具脱落之后，那副清秀无害的面容便露了出来，若是放在学校，她也一定会成为受欢迎的那一份子。

但此时的她正惴惴不安地搅动着手指，内心充满了迷茫。

“萨沙，萨沙，看着我，”杰森蹲在萨沙的面前握住她的手，直视她的眼睛轻声呼唤着，“我需要你对你自己的未来做出选择，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记得吗？我们是一伙的。”

“你保证吗？”

“就我所知，红头罩的信誉除了在黑面具和蝙蝠们那，都还挺不错的？”

“哈，说的也是。”

两人都笑了起来。萨沙擦了擦眼睛，然后看着自己原本被烧伤、现在在杰森的照料下逐渐恢复了往日白皙的手，抿了抿唇。

新生活……吗？

萨沙到现在都还能记起来，她的爸爸之前也这么说对她说过过。

他们为了新生活选择来到哥谭，结果失去了一切，包括他的性命……那是被萨沙所夺走的。

可萨沙并未后悔。

萨沙亲手杀了她的父亲，且没有为之后悔，但却又由衷地想念着他。

他确实不算是个好人，否则又怎么会同时被蝙蝠侠和猪面教授给盯上。可他是个好父亲，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他们的生活能更加幸福。

可他同时也搞砸了这一切。臭名昭著的猪面教授给他烙上了面具，作为惩罚，他又给萨沙——他的亲生女儿亲自烙上了面具。

她知道等他清醒后知道了这一切也会疯掉的。

……对，这都是借口。

而真正的事实是什么呢？

真正的事实是，萨沙无法接受被自己的父亲强行烙上了可怖的面具，还因为他的原因同样失去了一切……几乎失去了一切。

于是她控制不住自己冲动愤怒的本能亲手掐死了他，惊惧悲切交加之中看着他在窒息中痛苦地死去。

而在一片慌乱之下，杰森就像个真正的英雄一样破窗而入，把萨沙从那些试图逮捕她的人手里带走。

那些人什么都不知道，却自以为是地认为他们是她的救命恩人。不，他们不是的，那个人也不是杰森。

是萨沙自己救了自己。

而现在，我又要再救自己一次吗？

萨沙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她缓缓抬起头，表情郑重：

“杰森，如果没有了我，你一个人会去哪？不——别想扯开话题，我知道你这段时间有在查什么东西。”

“……还能去哪？重抄旧业干老本行呗。”顶着萨沙威胁的目光，杰森沉默了一瞬，决定实话实说，“好吧，你赢了。我好像查到了关于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血缘关系的人，但还不太确定。”

“所以你想去验证一下吗？我是说，那到底也是你的亲人。”

“不，”杰森答得飞快，拒绝的话语脱口而出，“且不说我还不确认，如果他们真的是我也不会去打扰他们。他们看起来只是普通人，而我？得了吧，现在我都还挂在国际刑警通缉令上前几位呢。”

萨沙厉声道：“那只是红头罩，他们又不知道你面具下的真实身份。或许我确实需要一个新生活，但你也是，把生活的重心都放在打击犯罪和躲避追杀上可不是一个好主意！”

“那你怎么想的？”杰森挑起了一边眉，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就让我们都来给自己一个休假，好吗？我会去试着再过一次正常人的学生生活，但在这之前，让我们来帮你找出你的亲人并暂时放下这一切并好好调整状态吧。更何况你才越狱不久，行事太过张扬可不好。”萨沙瞥了一眼杰森重新染成黑色的头发，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杰森坐回去，低头重新考虑自己的打算。诚然，他现在确实不适合抛头露面，等待风头过去的这段时间也没有太大的事情需要他处理，先前在他体内持续沸腾着不断将他的怒火点燃的拉萨路坑的池水也在这段时间里逐渐冷却了下来。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思考，把自己这些年所有的经历全部梳理了一遍，也发现了很多曾经没有注意到或刻意忽略忘却的事情。

现在重新把这些翻出来后，他发现自己并不感到后悔，因为所有选择都是自己做出的，就算有受到拉萨路坑的影响，但也是由于自己内心原本就有的阴暗面才造成的。

就是有点对不起那个替代品了。杰森有些愧疚地想。

自己当时被愤怒驱使，又正逢坑的影响最强烈的时候，所以跑进了泰坦塔把替代品痛殴了一顿，后来又差点把他杀了还割伤了他的喉咙。

明明自己也被割过喉咙，清楚地知道那滋味是什么样的。

杰森记不清那个时候自己的想法到底是出于嫉妒还是仇恨了，原本就是黑暗的情绪被坑放大数倍最后终于压制不住而爆发，替代品就是那个不幸的发泄口。

每当回忆到这里，杰森就感觉自己被一股强烈的负罪感所包围，大脑不断挣扎叫嚣着想要逃离却又无济于事。

事情已经发生了，重来一次也还是会这么做，因为自己就是这样一个睚眦必报的人。他不断地提醒自己，努力忽略掉复仇过后自己并没有感到任何开心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