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没人能动他的人。(2/2)

隔日,严家的帖子就送来了,不知是不是怕秦欢不去,来送信的是那日严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除了帖子还送了些糕点礼物,态度十分的殷切。

姚氏起先不知道,还有些受宠若惊,等知道是严家才恍然。

秦欢便趁机问她关于严家的事,“我嫁给伯父时,你父亲早就拜入严大人门下,师生的感情确实很好,你父亲时常会去严家读书写字,两家也常有走动。”

姚氏说着顿了顿,感慨了叹了口气,“只是谁能想到会出这种事情。”

这说的是严首辅的门生,贪墨国库银两的事,当时朝野哗然,“那人好似姓梁,还来过咱们家几回,瞧着忠厚老实,怎么都不像是会做出这等事情来的。只能说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还连累了严首辅与你爹。”

“爹爹为何辞官,他没与家中商量过吗?”

“你父亲的主意一向大,只说是怕连累了家里,你伯父当时还说他傻,既是同气连枝,何来的连累之说。但他执意要辞官离京,你伯父也没办法劝,便也只能同意了。”

确实是蹊跷,如果是那位梁大人做错了事,与严大人还有父亲有何干系?除非事情的真相不如表面那么简单。

秦欢正在思索,就听姚氏像是想起了什么突得道:“你这会说起,我倒是想起件怪事,那个姓梁的大人不知是出事前还是出事后,来找过你父亲,当时门房说他神色古怪,像是要找人救命,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伯母,您在想想,可还有什么遗漏之处?”秦欢显得有些激动,把姚氏吓了一跳,想来是与她爹娘有关,她才会这般,便又仔细地回想了一番。

“我没记错,就是在出事前,他走时看上去眼睛红红的好似哭过,还给你父亲塞了封什么东西。我当时正好在清点库房的东西,远远地看了眼,你伯父回来时,我还与他说起过这事。”

姚氏当时只是觉得姓梁的这人奇怪,谁上别人家做客,还哭着走的,不知道的人要以为是他小叔子欺负人了。

晚上睡前便把这事与秦逢德说了,可秦逢德却让她少说两句。

谁想到,这姓梁的竟然出了事,那会朝廷四处在查与此案有关的人。到处都人心惶惶的,姚氏更不敢说姓梁的来过他们家,久而久之这事也就被她给忘了。

若不是秦欢今天提起,恐怕这事就要一辈子憋在她心里了。

“伯母,您真的看见了?那封是什么东西,是信吗?”

“我隔着远,哪能看得清呀,不过瞧着确实挺薄的也不像是书,你要说是信,倒真有可能。”

秦欢手脚发凉,有种被人勒紧喉咙的错觉,错不了的,便是这个东西,害得她爹娘以及桃花坞几十口人丧命的东西。

那位梁大人,到底给了父亲什么,让人非要痛下杀手不可。

“伯母,那您知道那位梁大人后来如何了吗?”

“还能如何,贪墨国库的银两本就是砍头的大罪,这可是足足百万两,自然是抄家流放株连九族。”

姚氏说着叹了口气,“你说说,本来前途似锦的年轻人,为何非要做这等事,害人害己,连一家老小都没保住。”

秦欢没有说话,她觉得自己离真相好似近了,可又像是隔了一道屏障,就是跨不过去。

或许真相到底如何,还是得去严家一探究竟才行。

眨眼间,便到了花会的那日,周燕珊早早便来秦家等她,没想到与她一起来的还有姜迎秋,她也受邀前往。

同福驾着车,在外候着,她们三人便一同上了车。

“姜姐姐,我方才瞧见三叔了,他怎么也不送你过去。”

周燕珊还挺喜欢姜迎秋的,知道她要嫁过来,已经私下见过好多回,两人的性子有些像,相处起来也格外的融洽。

闻言,姜迎秋轻笑了声,“他那么忙,外头的莺莺燕燕都管不过来,哪有空送我。”

周燕珊被她逗笑了,因为关系好,忍不住地说出了心里话,“要是三叔成亲后还这样,你会不会生气?”

她从小就很喜欢这个三叔不假,但对三叔的风流秉性也很瞧不上,若是程子衿以后敢招惹别的女子,她定要气得与他和离的。

“有什么好气的,他玩他的,我玩我的,互不相干。”

“其实我三叔人很好的,要不姜姐姐试着改改两人的相处方式,没准三叔会改呢。”这两人还没成亲呢,见面便是剑拔弩张的,周燕珊好几次听见两人斗嘴,互相戳对方痛处,光是她听着都觉得害怕。

“他那些红粉知己都顺着他捧着他,我偏不,我又不靠他活,若非答应了我姨母要嫁人,我便是一辈子不嫁也可以。”

“那怎么能行呢。”周燕珊虽然看着大大咧咧的,但想法还是很受礼教束缚,闻言直摇头。

反倒是秦欢支持了姜迎秋的说法,要不是重新遇见沈鹤之,她这辈子也打算要孑然一身。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我觉得姜姐姐这般豁达也没什么不好,只要你觉得是对的,便不必在意他人的目光。”

姜迎秋没想到秦欢看着柔柔弱弱的,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倒是对她愈发的感兴趣了。

只可惜到马车很快就到了严家,两人不能继续再说,只好约了下回打马吊,这会先下了马车。

严大人虽然是首辅,但严家并没有想象中的气派,准确的说是低调,外头种满了松竹,进了府门视野才开阔了许多。

今日前来的都是各府的小姑娘,周燕珊便在她耳边小声的嘀咕,“知道的是花会,不知道的还当是选妃呢。”

见严夫人的丫鬟出来领他们,秦欢赶紧戳了戳她的腰,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严府虽然不大,却有个全京城最别致的花园,长廊水榭临空建在水上,下面水中则种满荷花,水榭中摆上曲水流觞宴,在里面边赏花边喝酒吟诗,实在是件快事。

秦欢之前没听说过,这会瞧见了,只觉眼前一亮。

此等巧思,便是宫内都没有,果真是全京城独一份,就连周燕珊都闭了嘴,眼里满是惊艳。

她们三人跟着丫鬟穿过圆门,走上了长廊,这种置于水中花间的感觉就愈发强烈了,而且因为是在水上搭建的,即便是夏日也不会觉得炎热,格外的舒适。

秦欢正在观察四周,就感觉到周燕珊拉了拉她的袖子,感慨了声:“我方才在府外还觉得没什么了不起的,我家的花园也精致,可如今才知道,严家才是翘楚,一看便知道极有钱。”

秦欢哭笑不得,她只感觉到这个花园耗费了不少的心思,至于有钱倒是没瞧出来,“你是怎么看出有钱的?”

“你看这些石雕,我家都瞧不见一个,得是宫里才有的吧,你再看那个水中央的泉眼浮雕,中间好大一颗明珠镶嵌,这得多少银子啊。”

周燕珊带着浮夸艳羡的口吻,却瞬间将秦欢惊醒,不仅是她,即便是其他人,也只会感觉这个花园费了心思,不会往银钱上去想。

可她说得对,能工巧匠或许是严首辅受宠,惠帝从内务府给他拨了人,那这些看似不起眼,却又名贵的东西,又是从何而来。

据说严首辅可是清正廉洁,他那每年的俸禄便是加一起,也买不到这颗珠子吧。

只是他门生众多,若非要说是旁人赠予,也没什么可说的,但也由此可见,严首辅为人并不如传言的那般清正廉洁。

再联系那日严夫人所说的,若真要退隐就该与她爹爹那样,不过问朝中事。可他呢,身在乡野,心系朝堂,洞悉天下事,此人绝非甘心淡泊名利之辈。

由此,秦欢对这所谓的严首辅,已经有了大概的轮廓,有些原本不明白的事情,也已经隐约有了答案,只等最后的揭晓。

一行人进了水榭,里头已经有不少人了,入眼皆是打扮鲜亮的少女,想来都是冲着严家三郎的亲事而来的。

严夫人就坐在上首,帮忙招待客人的是她的儿媳。

等她们入座,宴席便正式开始了,她们面前有果酒也有花茶,严夫人以茶代酒敬了众人。

流动的水渠中放着各式的点心,衬着扑鼻的花香,有种别样的雅致。

宴席过半,有人起来敬酒也有想要表现之人,趁机展露自己出众之处的,弹琴吟唱者皆是。

秦欢不想凑热闹,就和周燕珊安静地坐着,喝茶吃点心,顺便四下观察这府内的究竟。

直到有个面生的小姑娘来找她们说话,出于礼貌,秦欢也跟着举杯抿了抿杯中茶。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那小姑娘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茶盏,茶水顺着桌子,全都洒在了秦欢的衣裙上,她下意识的站起,但也还是来不及。

这么大的动静,立即引来了周围人的注意。

“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小心打翻了茶盏。”做错事的小姑娘看上去很是慌乱,手忙脚乱的要给秦欢擦拭。

搞得周燕珊就算想开口说她,也都被堵了回去。

“没事,我去换身便好。”周燕珊要陪她一块去,秦欢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你在这陪姜姐姐,她也没个说话的人,我换个衣裳马上就回来。”

严家大公子的妻子,倒是想陪她过去,但水榭这么多客人,她脱不开身,秦欢也懒得麻烦旁人,就跟着婢女往外去。

秦欢提着裙摆走得很慢,沿途一直在打量四周,为她准备的衣裙都是绣房新制的,大小也正好合身。

她没让婢女近身伺候,等下人都下去了,赶紧在屋内翻看了一番,发现屋内摆设虽然看着陈旧,却样样都是珍品。连个客房的摆设尚且如此,这府内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秦欢越是发现的多,就越是疑心,当年所谓的国库贪墨,真的是梁大人所为吗?

严首辅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身份?

但一个客房也找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秦欢也不能久待,换好了衣裳就出去了。

婢女领着她往回走,正当她苦于一筹莫展时,路过了一个格外僻静的院子,随口问了一句,“这的布置好生别致,这是哪儿?”

“这是我们老爷以前门生读书的地方,自然是雅致,只是如今早已闲置许久了。”

方才她明明还看到有人走动,根本不像是闲置许久的样子,秦欢眼睛转了转,有了主意。